第一章

引　子
　　1990年3月22日，新华社播发了一条沉痛的电讯：
　　鲜花与翠柏，簇拥着新中国第一位女将军李贞身着将官服的彩色遗像。今天下午，杨尚昆、宋平、李瑞环等领导，以及数百名解放军官兵和各界人士默默走进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与这位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投身革命事业和妇女解放运动的革命家永别。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我军优秀的政治工作者李贞同志，因病于3月11日在北京逝世，享年83岁。
　　哀乐，如同沉重的铅液在大厅里缓缓地流动。空气中充溢着悲壮和肃穆。
　　催人泪下的追悼会，一片哭声的追悼会。
　　领导和战友们向她告别来了！
　　家人和亲属向她告别来了！
　　她抚养成人的20多个烈士和战友的子女向她告别来了！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站直了身子，摘下了帽子，缓缓地绕着将军的遗体，向她致敬，看她最后一眼。
　　她的姨侄刘甫名，一位两鬓开始染霜却身材伟岸的军人，搀扶着他的母亲李华与将军的亲人一起向将军的灵柩走去。李华是将军的姐妹中排行第五，也已是满头华发的老人，她哭泣着，看着安睡在鲜花与翠柏中的二姐，顾不得擦去腮边的泪水，舍不得眨一眨眼睛。
　　有人说：人类，演绎了许多悲剧，也演绎了许多闹剧、喜剧、丑剧和怪剧，更演绎出许多烈剧、壮剧。在无数次的演绎中，人类能够繁衍下来、生存下来、壮大下来，这完全是精神的作用。盘古劈地开天是一种精神，夸父追日是一种精神，人类创造了许多神话是一种精神！将军，一位由童养媳成长为驰骋沙场、身经百战的将军，以及她死去和还活着的那些战友，更是构成了人类历史的精神群雕，构成了共和国的精神群雕！
　　刘甫名恭敬地向二姨妈献上一束鲜花，花是素净的白，开得动人的美，而且还飘逸着动人的香，圣洁而高雅，有如这位安睡的将军。他在心里喊道：“姨妈，侄儿看您来了，您千万要走好啊！”眼泪便止不住簌簌地滚落了下来。泪眼朦胧，他仿佛看见了将军在向他微笑，在向他挥手，仍是那么慈祥，那么英气勃勃。于是，将军过去的一切都在他眼前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