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懶蟲挑戰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0
“天京酒樓”是大懶蟲最喜愛留連醉酒的地方,這裏的糖醋魚甜而不膩,五加皮又香又不苦澀,是“皇京城”內的出色酒樓。
當然,也因為店小二大嘴兒的殷勤服侍,才會令客人川流不息。雖然因為芳心把“神皇怒潮”裏的魚都毒死,招牌菜糖醋魚塊沒有了,但客人依然會點小吃,五加皮進肚,壹樣快意。
大嘴兒每每要苦幹到深夜,故此必定在店內留守,以便於通宵工作,這夜當然也不例外。
不同的,只是今夜大嘴兒的嘴巴此平時更大,大得可以吞下壹瓶酒,而實際上他也確是吞下了壹瓶酒。
吞下整整壹瓶酒的人,當然是個不再會動的死人,眼睛瞪大,就好像死得不明不白似的。
他明明是聽得好清楚,要是看到穿上古怪盔甲的人走動,便立即打銅鑼呼救。
殺他的人哪裏有盔甲在身,他明明就是只穿上壹般粗衣麻服,走進酒樓來買酒,自己又哪會料到這家夥會是敵人殺手!
殺掉了好大嘴的大嘴兒,頭七便召來了陸魂及吳煞,這三名“三樓飛天殺”的殺手,依照名昌世的指示,當飛進了城裏後,便在暗處先脫掉那“硬盔甲”,那就沒有人會再註意自己。
三名喬裝成普通城民的殺手,占據了已打烊的“天京酒樓”,從袋子裏取出好大包藥粉。
揭開每壹壇酒的酒蓋,把藥粉倒了下去,混和那些香醇的五加皮,好得很,就這樣輕易便完成任務。
名昌世要令城內大亂,動搖軍心,壹些進了城的“飛天殺”,會到處在不同的酒樓、市集等地方下毒,明天以後,全城各家各戶有人離奇猝死,芳心的壓力自然大增。
吃的、喝的都可能被下了毒,跟著才放火燒屋,在各家各戶擄走小孩,吊死在樹上,讓全城民眾活在恐怖氣氛中。
這些手段會令“皇京城”的人惶恐不安,繼而再來強攻,內憂外患之下,芳心便很容易崩潰。
最後,潛了進來的“飛天殺”會暗殺兵丁,穿上“窮兵”壹樣的戰服,扮作守城,再伺機殺人,令軍心亂作壹團。
亂,絕對是這批潛進來當殺手的人最大之目標,只要“皇京城”亂,攻來的戰力自然事半功倍。
頭七、陸魂、吳煞這三個二十歲的青年,已先後潛進了七間酒樓下毒,就只有在這壹間“天京酒樓”碰上了人,逼得壹刀殺掉大嘴兒,還要把屍首藏在後院。
幸而天寒地凍,冰雪會封住屍首,不致太早腐化,否則讓其他人得悉事情有異,便不壹定會喝下毒酒了。
三人越過圍墻,在漆黑的小胡同裏小心翼翼前行,正要趕去市集,把所有菜蔬、水果、肉乾都滲入毒粉。
眼前壹亮,銀光乍閃,竟有“三樓飛天殺”正氣喘如牛的走了過來,更提著大刀要斬殺。
頭七等三人立時散開,連忙道:“他奶奶的死不了,還不脫下‘硬盔甲’,大笨蛋。”
來人得知原來遇上自己人,籲了壹口氣,頭七上前替他脫去頭盔,呼的壹聲,頭盔未脫去,頭七的頭卻飛甩掉在遠處。
頭盔緩緩甩開,“硬盔甲”內的竟然是春冰薄,帶著鄙視、恥笑之色,春冰薄得意洋洋道:“我已先後斬殺了八個笨‘飛天殺’,看來就只剩妳們兩位,哈……妳們脫下的,由我穿上,壹樣能引君入甕,把妳倆解決了,芳心皇後便要伴在床上任我玩弄十天八夜,哈……
好啊!”
好個春冰薄,得到芳心妙計之助,穿上了“硬盔甲”,把真正的“飛天殺”引出,果然有膽識。
剩下的陸魂、吳煞嚇得壹臉煞白,臉上皮肉抖顫,冷汗涔涔而下,都怕得要命。
春冰薄來了,疾沖而前揮刀,突然壹聲巨響,春冰薄的“硬盔甲”竟凹了壹大片,腹痛難止,內息淩亂,禁不住吐出了壹口血,染得地上積雪壹片嫣紅,像是雪地上長出了花朵似的。
“他奶奶的,原來這小子如此有本領,今早圍殺之時,早不該放過他啊!”
“全是妳不好,說甚麽無能狗種鼠輩,不必認真追殺,害了大哥頭七的命。”
“妳看啊,他的外表又哪裏像個出色的人物。”
“這就證明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三樓殺手,在“九樓殺兵”中已是高手壹系,春冰薄在武功修為上壹直沒有苦練,相比下只到八、九樓的階段,遇上了三樓高手,未免相形見絀,別人要殺,也就難以抵擋。
掉在地上的大刀,被陸魂壹手抄起,他先前的壹掌已重創了春冰薄,要割下對方的頭顱,看來壹點不難。
吳煞也捫在春冰薄背後,擋住去路,前後夾擊,就算如何聰明絕頂,這小子看來也難以逃生了。
“殺!為大哥報仇!”陸魂揮舞大刀,迎頭劈下,春冰薄全身血脈賁張,心跳加劇,已決定也同時轟出壹拳拼殺,好歹也打傷敵人,撿回壹點點小便宜。
刀光森森,割入肌膚,但痛楚忽然消失,殺來的陸魂壹雙眼珠竟突然失去,大刀也被奪走。
吳煞搶上前殺去,急光壹閃,哇的壹聲慘叫,他同樣也被挖去了壹雙眼目,倒在地上慘嚎。
“師父,妳回來了!”驚喜萬分的春冰薄,發現以“奪目龍爪”挖去四眼目、為他解困的,赫然就是伍窮。
伍窮冷冷道:“快把他倆先收監再嚴加拷問敵陣情況,再命芳心到‘皇宮’來共商大事。”
這春冰薄真的好走運,伍窮與壹眾人從“劍京城”趕回來,碰上春冰薄陷於絕境,千鈞壹發,正好替他解了圍。
伍窮、名昌世,終於迫不得已面對面沖突了!
旭日再升,殺聲震天的兵馬,似大海中驚濤駭浪,浪頭壹個接壹個的向堅固礁石撲去。
不斷沖擊,要把礁石推倒,但礁石始終屹立不動,浪頭過去,礁石又穩穩的露出海面。
二十萬的大軍,其中九萬是“九樓殺兵”,只花了壹天半的時間,便攻破了“皇京城”
東門、西門,還撞破了城墻三個缺口,若非“窮兵”及時以滿是刺刀向外的“塞門刀車”及“木墻”擋住缺口,名昌世的大軍早已攻進城裏,大事殺戮。
“窮兵”在伍窮的親自帶領下,又再重拾信心,伍窮多年來戰無不勝,是“窮兵”心中的神。
以原來貧乏幾被瓜分的小國勢力,逐漸強大,更攻下“異族”壹半疆土在前,再占盡“皇國”三十城在後。
只要伍窮大王領導,“天法國”的每壹人都信心十足,任何殺戰必然能取得勝利。
名昌世曾誇下海口三日便能攻破“皇京城”,因為時間壹久,軍中糧草用盡,他便危矣。
只花了壹天半時間全力出擊,果然大有成績,只是要攻克“皇京城”,看來還須十天八日。
軍中糧草只能足夠兩天之用而已,要是再攻下去,便要耗盡剩下來的所有食糧。那即是說,到時攻不破“皇京城”,所有士兵都要餓死在“皇京城”前。
那些留作撤退時食用的糧草,都吃完了便必須要死拼,再無選擇或轉圜餘地。
芳心的堅壁清野,絕盡糧水,果然令名昌世進退失據,難以壹鼓作氣,毫無後顧之憂的攻破“皇京城”。
伍窮、芳心、四“窮將”、十兄弟、春冰薄、風不惑,“天法國”的精英都在城樓上督師、觀戰。
殺退名昌世,是大家的轉捩點,若失去“皇國”的壹切,只剩下“天法國”原有的貧困,壹切打回原形,“天法國”就難以在三國四族中冒出頭來,極可能從此壹蹶不振。
名昌世、伍窮,只有壹人可能是真正的大梟雄!
擂鼓聲突然遏止,敵陣中壹匹戰馬飛馳,越過了剛退下的“九樓殺兵”,是誰上來?
戰馬停在城樓之下,懶洋洋臥在戰馬上的,竟然就是莫問大懶蟲,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的向城樓上各人掃了壹眼,打了個呵欠,才勉勉強強的倚在馬上。
芳心再見孩子,內心當然喜悅萬分,但莫問從敵陣而來,且安然無恙,那究竟又是怎麽壹回事?
“壹字記之曰:‘問’,前功盡廢,功虧壹簣,江山從此毀,聯為上策。”難道莫問已與名昌世聯成壹線?
伍窮、芳心、風不惑同樣驚訝猜疑。
莫問仰頭向上喊道:“小鐵頭,妳的肩膀在滴血啊,壹定好痛了,還要作戰,好苦呢!”
小鐵頭是誰?
伍窮、芳心愕然之際,不遠處手持二十餘尺長“拐突槍”的十八、九歲禿頭小子,好生尷尬模樣,肩膊上中箭受了傷,這寂寂無名的小子,原來就是甚麽小鐵頭。
“哈……以為妳有鐵頭不易受傷,卻原來保得住頭頂,肩頭可就不甚堅硬了。”
莫問無聊閑話,倒把伍窮等弄得壹頭霧水。
大懶蟲再伸了個懶腰,又向上喊道:“陳九尾,看妳滿眼通紅,當然是兩天兩夜沒睡過覺了!”
小鐵頭的身旁,壹個二十歲的“窮兵”,雙目通紅,眼圈比墨還要黑,當然是很久未曾好好安睡之故。
莫問不待眾人回話,便搖首嘆息道:“唉,‘九樓殺兵’也好不了多少啊!”
回頭向沙場壹指,滿地都是戰斃被射殺或從城樓墜下死去的敵人,屍橫遍野,滿目皆是。
“為啥大家都要舍身棄命,痛的痛、苦的苦、死的死呢?”莫問低頭慨嘆,甚是欷歔道。
伍窮突然朗聲說道:“兩國相爭,弱肉強食,不是我死便是妳亡,強者敗更強者勝,千古不變,又有何值得感慨!”
簡單不過的道理,莫問早應該明白,但他卻失笑了起來,看來卻是不盡同意。
莫問擡頭道:“伍窮大王,我想再問,要是小鐵頭、陳九尾,還有妳身後的張鬼仔、任賢風、朱壹飛……他們哪壹個因戰爭而犧牲了性命,妳還會爭戰下去麽?”
伍窮冷冷道:“這個當然,朕要爭霸,當然有‘窮兵’會犧牲,誰死去也不礙朕大計。”
莫問點頭道:“應該,應該。只是……若死的是伍窮大王,這場戰還會繼續下去麽?”
如此壹問,當下壹片鴉雀無聲,良久伍窮才哈哈大笑道:“當然,當然,要是名昌世戰死沙場,此殺戰便分出勝負,殺下去也毫無意義,當然不必戰鬥了。”
莫問竟然拍起掌來,笑道:“好有道理,明白了,明白了,這痛苦的攻守大戰,其實只要名昌世或伍窮大王隨便壹人戰死,便算是分出勝負,大家壹眾戰兵也毋須受傷受苦,甚至犧牲性命。”
“好奇怪啊,怎麽兩位不乾脆來個公平決戰,決個生死,既然目的只是分出誰來當真正梟雄霸者,簡簡單單的對泱不是更直接麽?又何苦妳攻我守,殘害無數無辜的戰兵和百姓啊?”
腦海仿佛突然炸響,周圍立時變得壹片死寂,莫問的“道理”似是而非,卻又似非而是,究竟是“真理”還是“歪理”?
究竟應該如何了結雙方殺戰?
莫問笑著問道:“伍窮大王,名昌世已接受了我的建議,願意跟妳單打獨鬥決戰,以作壹切了結方法,大王會下來,在壹眾‘窮兵’見證之下,把他殺敗麽?”
城樓上,“窮兵”的每壹雙眼睛,都不期然凝視著他們壹直奉為天神般的大王伍窮。
這位曾挽救了“天法國”,又壹直提升“天法國”勢力的非凡大王,他會勇於接受挑戰麽?
沒半分躊躇,不作壹點猶豫,伍窮站在女墻之上,神采奕奕,迎著暴烈的日光,笑道:
“好,朕便當眾殺敗名昌世,免我‘窮兵’為此戰而多受苦難,顯我伍窮神威!”
說罷,立時歡呼聲震山撼地的似驚雷湧來,每壹個“窮兵”,都為他們敬愛的大王喝采。
伍窮要證實,他絕對是能肩負重任的大人物。
城下的莫問也為伍窮鼓掌,不退縮、不怯懼,勇於挑起大任,這才是壹代梟雄。
伍窮、名昌世,決戰吧,妳們都是值得尊敬的大王——